心理测验真能测出人心与性格？

小时候我一直不懂，为何周遭同学极其努力地「融入」环境，彷彿毕生职志就是过得平凡无奇，深怕引人注目。我和他们不同，我想变得突出。

我生长于推崇标新立异的 1960 年代。在这个特异风格当道的年代里，我与其他低调行事的同辈不同，高调宣示自己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也对那些认为黑色「不算是一种颜色」的人感到厌烦），偏好乌云密布的阴天而非艳阳高照的晴天（为此父亲还担心我眼睛是不是有毛病）。15 岁那年，我每天都戴一顶黑丝绒圆帽上学。为了怕搞丢这顶象徵独特的帽子，我用鞋带将它绑在左耳后面，并用安全别针固定在衣领上。不用说，其他同学都在背后嘲笑我。我承认自己有点怪，但没差，我就是想当个怪人。

正因如此，我从小就对传统的心理测验反感，甚至认为这些测验的目的就是将怪胎从正常社会中剔除。对我而言，正常这个概念就像是一片模糊的背景，让我可以朝不正常的信念逆势而行。当然，在我所处的成人社会中，强制将每个人分门别类的现象日益加剧。

身为小说家，我天生不喜欢将人的性格量化，也拒绝将抽象难解的概念简化套入制式的量表与分数。理论上，小说家在创造人物时，应该会先设定各种关键特质的程度。举例来说，假设量表数值为一到十，英雄人物的「畏惧」程度只有两分、「勇于挑战」程度有九分、「保守」程度一分、「自我意识」有八分等等。运气好的话，就能塑造出如《战争与和平》（War and Peace）的灵魂人物皮耶（Pierre）一样的成功角色。换句话说，即使精神疾病测验未造成误导，其结果大多也只能概略描述受试者的特质，揭露的事情也只是九牛一毛。

儘管如此，本书集结的心理测验多令人叹为观止，尤其是早期许多历史性案例，令人惊叹它们的呆板和愚蠢。试题的陈述有些引人发噱，例如「我不喜欢看男生穿睡衣的样子」。某些问题诱导受试者进行哲学思考，像是「未来彷彿没有意义？」但其实每个人多少总有些时候会出现这个念头；或是「你是否觉得自己与他人之间有道隔阂，无法真正了解别人？」拜託，这不就只是人与人之间的适度距离而已吗？一般人应该都只与少数亲朋好友才有极度亲密的关係吧。少数无法坦承「我总是不说实话」的人，其实是在撒谎，因为他们只对自己诚实。

此外，心理测验也未能考虑受试者的环境或背景，忽略了受试者的答案可能受到特殊情况所影响。

一名心理正常的航空交通管制员也可能与焦虑症患者一样，反映自己的「工作压力极大」；诺贝尔奖得主即使不是个自恋狂，也可能会认为自己「是个重要人物」；假如一名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赞同「社会如果没有法律会更好」，一定是来自欧洲国家；若一名女性表示，「我一个礼拜至少会有一次觉得全身发热，但原因不明」，她可能只是正处于更年期。

在现代社会中，认为「别人会无来由地在背后议论和批评自己」的人可能是因为经常接触社群媒体，而不是具有潜在偏执人格。同样的，觉得「一直有人想抢自己的车」的人，有可能是因为他的车子停在治安差的地区，而不是患有妄想症。如果是我，便会在「偶尔会想到一些坏得说不出口的话」那一栏打勾，这样或许可以让心理医师知道我写小说维生，想像可憎之事是我的工作。

多数心理测验的愚蠢之处在于它们把受试者当笨蛋。如果受试者无法一眼就能明白题目的用意，便会只针对自己感兴趣的部分作答。即使在过去的年代里，未确诊为精神病患的受试者在接受罗夏克墨渍测验时，也清楚作答时最好说自己不是看到蝙蝠而是看到蝴蝶，才能顺利通过测试。同理，换作是你在求职过程中进行人格测验，绝对不会回答「我觉得自己快疯了」，除非你真的心智不正常。再举美国签证来说好了，签证官问申请人「你是恐怖分子吗？」基本上一点意义也没有，假设申请人真的是恐怖分子却又刚好顺利通过严格审问，也无法将他绳之以法。

即使到了现代，就拿本书包含的有趣测验为例，受试者面对假设性状况所做的回应与其实际行为可能会有极大出入。例如，「误置」测验中，对于「你的伴侣几乎每次经过热水壶都会按一次煮沸钮」的回应，我选了C：「委婉地向伴侣解释这不是保持水温的好方式」，不过要是熟知我在家一向霸道跋扈的人（例如我先生），一定会替我勾选D：「严格禁止伴侣这幺做，以防之后衍生别的坏习惯」。

即使答案显而易见，好比一个总是处于暴怒状态的人不需透过测验也知道自己有易怒倾向，这类的测验仍然非常吸引人，为什幺呢？

大致上，本书前半部分多为政府用来识别犯罪倾向的心理测验，后半部分则是近代旨在引导自我探索的开放性测验，两种测验都十分有趣，毕竟这和学校的考试不同，测试过程就像游戏。心理测验可供受试者自我反省，思考自己确实具备的本质。

设计者／M.H. 约克（M. H. Yorke）

心理学家卡尔．荣格认为，东西无论再怎幺好，若放在错的地方也枉然。「过度文明化只会让人类变得骯髒。」他在书中写道，「只要接受大自然的洗礼，我们就能回归纯净。」

请尽可能诚实回答下列情境问题。不要花太多时间考虑，第一直觉的答案通常就是最好的答案。

你一年中最重要的假期终于到来，为此你盼望已久。旅馆人员带你到房间，但你一进门就听到响亮的公鸡啼叫声。

a)你一点都不介意，反而觉得这样充满了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乡村气息
b)你意识到这可能会是个困扰
c)你肯定这将会造成困扰
d)你询问旅馆主人是否可协助处理

你参加活动抽中头奖，可以到荒岛度假两週，而且将有一个沉默寡言的服务人员随行。

a)你觉得一个人安静度过 14 天的假期正是你需要的
b)你不完全确定这是否有趣
c)你可以肯定自己不出几小时就会感到无聊
d)你内心充满惊慌与恐惧

你早上醒来觉得心情很差。你不只打翻了玻璃杯、脚趾撞到一个之前从未撞到的地方，就连上班途中也差点出车祸。

a)你对自己说：这些衰事影响不了我的
b)你隐约感到不安，彷彿有人暗中策划这一切
c)你觉得这都是因为自己太累的关係，今晚最好早点睡

看杂誌的时候，你发现里面有星座运势的专栏。

a)你一样照着页序慢慢看，把好看的留到最后
b)你只看自己星座的内容，一如往常
c)你一边看着星座运势，一边想着其他内容可能也有关联
d)你直接跳过不看

你的伴侣几乎每次经过热水壶都会按一次煮沸钮。

a)你会放手不管，让他过自己的生活
b)你会试着包容这种行为
c)你会委婉地向伴侣解释这不是保持水温的好方式
d)你会严格禁止伴侣这幺做，以防之后衍生别的坏习惯

你和邻居处得不好，而且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

a)你觉得邻居也许代表某种人格原型，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一种集体潜意识的表现
b)你游说其他邻居跟他互动，藉此了解社区其他人对他的看法
c)你开始写日记，详细记录你们之间发生的事，以便之后发生纠纷派得上用场

想到自己死期将近，你认为这是：

a)一场伟大的冒险
b)一个终极目标
c)一种解脱
d)一段悲伤的终曲

选择 a 得 4 分，b 得 3 分，c 得 2 分，d 得 1 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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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分（1 到 15）
你有如乡村医生一般，知道如何与大自然和谐共处。你相信地球有独特的灵魂与美丽，认为灵魂是事物的本质且会影响其外貌，并享受思索这般的哲学。你做得很好，继续保持吧！

中等（16 到 25）
大部分受试者的得分都落在此区间。你相当担心与大自然失去接触。你明白大自然是灵魂的养分，却又忍不住受「文明的汙秽」所吸引。你在大自然与文明之间举棋不定，想法随时都在改变。

高分（26 以上）
荣格担忧「人类在科学与科技领域越成功，就越有可能不当利用先进技术。」你也许过着忙碌的生活，因而发现自己没有太多时间与那些重视大自然的人为伍。你应该谨记荣格的主张，人类是无法感知潜意识的，注定只能透过外显行为探索挖掘。